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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 山野里的春天才叫春天啊(2)

第三章 山野里的春天才叫春天啊(2) (第1/2页)


  
  月牙挂在银杏树上,像爹磨快了的镰刀,范少山越看越像。爹常常磨镰刀,磨刀石旁放着水盆,爹边磨边不时地往磨刀石上撩水。随着歘歘的响声,镰刀研磨的石粉又让清水变成了泥浆,顺着磨刀石一溜一溜下淌。一袋烟工夫,爹用大拇指肚蹭蹭刀刃,快了。他把镰刀往水盆里一泡,一会儿又拿了出来,洗去污浊的镰刀锃亮,一闪一闪冒着寒光。一个人有啥样的心情,天上就有啥样的月亮。心情好的时候,看月亮温柔可人,恨不能抱一抱,亲一亲;看月亮就像波板糖,甜甜的,恨不能舔一舔,咬一口。今儿晚上,再看月亮就像镰刀了,是爹磨好的镰刀,在他头顶悬着,指不定哪会儿就会掉下来。买了假种子,他还瞒着爹娘和爷爷,爹知道了会咋样?谁叫你不好好在北京卖菜,非得回家乡的?爹就算不用镰刀砍他,也得抡他两镰刀柄。娘呢?少不得埋怨,爷爷也要多吧嗒两袋烟。
  
  明儿早起他要去北京报警。这个黑天里,他来到了银杏树下,和雄树雌树老公母俩说说话。范少山说:“都怪俺,有点立功心切。恨不能一夜之间就把药材种上,让乡亲们搂上聚宝盆儿,骗子把俺的心理摸透了。俺知道,这是二老在考验我哩。干成事儿哪有那么容易的。就这点沟沟坎坎,不算个事儿,我能扛得住。就是这心里头觉着对不住乡亲们。乡亲们都是穷苦人,劳碌命,口挪肚攒,他们图个啥?不就是能赚点儿钱吗?这下可好,乡亲们的集资款也打了水漂,我肠子都悔青了。明儿个俺就去北京报案,您二老保佑,早点儿抓住骗子,把骗走的钱给俺们吐出来,让他遭报应!”
  
  范少山去了北京。他要先找二槐问个明白。二槐和中药房的主任与那个卖假种子的孙前是不是伙穿一条裤子?三人联起手来坑人?范少山越想越不地道。去了医院,一进门就大骂二槐:“你他妈的连兔子都不如,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!俺问你,你还是吃白羊峪饭,喝白羊峪水长大的吗?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,啥事儿都敢办,啥钱都敢花,那里面有父老乡亲们的集资款啊!你个混蛋王八蛋!”二槐被骂蒙了,站不稳,身子大脑缺氧般晃了两晃。二槐好半天才搞明白,范少山挨骗了。二槐拍着胸脯说:“你范少山屈枉好人!俺二槐要是跟这件事儿有联手,天打五雷劈!”二槐带范少山去找中药房主任,主任也是一脸委屈:“过去挺好的,好几年都没联系了,谁知道他干起行骗这行儿啦?都说世界变化快,还是不如人快!”主任要和范少山一块去报案。到了派出所,警察说:“已经有好几起报案了,都是这个美国西洋参一号惹的祸。有五百万的,五十万的,就你这个少;有张前的,郑前的,李前的,就你这个孙前,估计都是一个人干的。等五百万的破了,你这个五万也就水落石出了。”范少山问:“和他们比起来,五万虽不多,可那是乡亲们的救命钱啊!能追回来不?”警察说:“这个不好说,万一他都挥霍了呢?”
  
  走在街道上,汽车嘀嘀响着喇叭从他身边过。满大街的车,满大街的喇叭声,雾霾来了,眼光放不远,车开不动,后车催着前车,前车催着头车。人们心里头都急,都拿世界没法子。人们像密密麻麻的蚂蚁在爬,谁都不知道哪一会儿会降下瓢泼大雨。范少山走在人行道上,看着那些个车流一点一点地往前淌,他就像一个咣当从天上掉下来的人,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落在了哪儿。他恍恍惚惚走着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和杏儿住的小区。这时候,天已经
  
  黑了。
  
  少山和杏儿搭伙做生意,虽说处了对象,人住在一块,可毕竟还没领证儿,不是两口子。秋末冬初,范少山偷偷炒股搭进去不少,他不想花杏儿的钱,就说钱还是各管各的。年根前,他过年回家,回北京折腾些日子又回家,都需要钱,这回买种子,他是提前吹过风的,说要向杏儿借钱。杏儿痛快答应了:“花呗,还分得那么清?”杏儿在北京有年景了,过去在厂子入过股,分红没指望上,闹了几年,前些日子才返还了本金。有多少?范少山没问过,他也不想知道。你个男子汉帮不上姑娘的忙也就算了,还花人家的钱,有脸吗?这会儿,范少山站在家门口想:绝不能让杏儿知道自己买种子受骗的事儿,也不能再跟人家张口要钱了。因为,他要把一万块钱带回去,还给乡亲们,他们还等着种药材呢!可这事儿就像秋后的蒲公英,让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了。
  
  站在杏儿面前的范少山一身疲惫,杏儿一声声埋怨:“你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啊?我好开车去接你啊!看你累的,先洗个澡吧!”
  
  吃晚饭的时候,杏儿问起这些天范少山在白羊峪的情况,又问药材啥时候下种。范少山一一作答,说得顺风顺水。范少山能说大话,说假话嘴皮子也溜。杏儿说:“你不是前天回白羊峪了吗?怎么又回来了?”范少山说:“就是想跟你说,俺们村上财力有点吃紧,这回买药材种子借了你的钱,一时半会儿还不上,别着急啊!”杏儿说:“就为这事儿?你打个电话不就结了?咱俩谁跟谁呀,你说这个不就远了吗?告诉你,你是我男朋友,我们就不分彼此。你用钱就跟我说,我没有给你借去。哪一天你如果背叛了我,我们分手了,就是一分钱也不行!欠一分钱要用钢镚儿还。”闫杏儿就这个性,敢爱敢恨,说得出,做得到。范少山嘿嘿笑:“你这是说的啥话呀?”杏儿越看越觉得范少山哪不对劲儿。说:“是不是出啥事儿啦?”范少山说:“没有。就是想你了。”杏儿说:“你看我眼睛。”范少山看了一眼:“你眼睛挺好看。”就又把头低下去了。杏儿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希望从今后我们就是一个人。”
  
  瞒不住了。范少山把买种子挨骗和回来报案的事儿从头至尾说了一遍,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:“杏儿,还得用两万,俺想把乡亲们凑的钱和救济款还回去。”杏儿说:“我领到的股金卡里还有十万,咱俩一人一半。还了钱,剩下的留着你用。明天我去银行取。”范少山鼻子一酸,差点儿落泪。他紧紧抱着杏儿:“杏儿,你真好。”杏儿说:“咱俩一对傻子。”
  
  范少山只拿了两万。他知道杏儿进菜还要钱,紧日子自己个能过。范少山没把钱放进公文包里,忒招摇,怕摩托车抢夺,他干脆就把钱直接装衣兜。想着不能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,搞不好让小偷一锅端了。他把钱分开放在两个衣兜,一个揣在袄上兜;一个装进袄下兜。说实在的,衣兜小,一个装下两万块钱鼓绷绷的,容易露馅儿。范少山街上走,打算搭班车去火车站。他边走边摸摸衣兜,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万,一会儿摸摸那个一万,生怕钱长了翅膀飞了。快上班车的时候,人多,乌泱乌泱的。他提心吊胆,不摸了,干脆用只手捂住了上口袋。然而,就在他一只脚刚踏上车门的时候,有人挤了一下,范少山一个趔趄,手不听使唤,松开了。就在身子站稳,他重又把手捂住衣兜时,衣兜已经瘪了!他脑子嗡的一下,赶紧去掏,空的;他又去摸另一个衣兜,钱还在。狗日的小偷!俺用手把钱捂住都防不住你呀!又一想,范少山犯“二”了:幸亏把钱装两个兜里了,不然就一锅端了。俺范少山智商不低吧?在派出所,警察说:“就你这智商?捂着口袋就等于告诉小偷了,人家不偷你偷谁?你带卡不就安全了吗?”范少山说:“俺住在山村。没有柜员机呀!”警察说:“农村的就更好办了。你拎个蛇皮袋,装点破烂儿,把钱藏在里面,小偷想都想不到,保你安全。”案子也不是说破就破,得等着。范少山留了电话,走出了派出所。
  
  故事说到这儿,咱得再捋巴捋巴。范少山来了一趟北京昌平,两天报了俩案子,一个挨骗,一个被偷。被骗的种子钱是五万块,其中两万是乡亲们的钱和扶贫款,其余的有他自己个一万,借杏儿两万块。杏儿两万块没还,又跟人家要了两万,这两万让小偷拿走一万,就剩下一万了。也就是说拢共有七万块,最后就剩下兜里的一万了。一万不够还饥荒啊?再回去管杏儿要?没脸啦!就这样回村子?咋跟余来锁和乡亲们交代呀?范少山想:俺这回乡算哪门子?人家雷小军卖菜赚到盆满钵满,带着钱回乡创业的。你一个穷光蛋,能为乡亲们做个啥?不光没帮上忙,还添乱了。人就是这样,得意的时候觉着能玩儿转地球,就差个撬杠了;低落的时候感到啥都不是,连一片风中的树叶都不如。人家树叶多自由啊。
  
  硬着头皮,范少山去找饭店梁老板。自打上回还上十万块钱后,范少山还没跟梁老板联系过,平常连个短信也没有,范少山也觉着自己个不地道。梁老板有点儿想歪了,从上回“花生油事件”起,就再也信不过范少山了。他觉得范少山是拿自己开涮:“一万块?你堂堂范大老板向我借一万块?开国际玩笑吧!”范少山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。梁老板有点动容:“没想到,你志存高远,令我感动啊!现如今经济不景气,饭店冷清,也没多少进项,为了表达对你创业的支持,我捐助五千块。”范少山表示要还,梁老板连连摆手。梁老板送走范少山,气哼哼对副总说:“这人有病!下次再来给我拦住,我不见!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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